【MGSV】Burning Inside (bbkaz/粮食向)

Burning Inside

CP:bbkaz

BGM:Follow You Down to the Red Oak Tree

          -James Vincent McMorrow


Snake只在理论上的探视时间过后去看望Kaz,太多事情要做,太少时间。谁都知道九年的空白期不可能打个响指就凭空变回来,但谁也没有蠢到阻止他尝试。片刻之前的Big Boss指导着搏击训练,“记住CQC的基础”,用他惯常的男中音。之后新兵们就在靶场看见他,坐在正对隔间的长凳上,没戴隔音耳机,若有所思的看着义手的金属手指一张一合咔哒作响,有点像上膛的动静。他停不下来,太多事情,没有时间。

Kaz会理解的,在把氧气面罩扣在那张几乎看不出东方痕迹的苍白面孔上后,他把副司令官交到医护人员手上,甚至没有多余的叮嘱。他知道他们会照顾好Kaz,肯定比他能做的要强上许多。Ocelot为他做了简报,详实且没一个多余的字眼,即便如此Snake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对现状有了正确的把握。

也许没有,也许从未有过。

苏联人削薄的嘴唇上下开阖,颧骨和眼神仍旧锐利的足以切割玻璃,“你一点儿也没变”,一部分的Snake想说,而另一部分的他则知道这是个谎言。Ocelot看上去并不好,那头金发过早的褪成了灰白色。他没有问为什么,兴许这样更合他的意,毕竟那年轻人看着着实像是个牛仔了。

“John.”牛仔朝他点头,退出房间。至少Ocelot还没有放弃他的红色小羊皮手套,和那些浮夸的、意义不明的手势。

“Kaz出院了,我们为他重新安排了房间,猜你需要知道这个。”他掩上门之前补充道。

“是的,谢谢,”Snake抬抬下巴示意桌角的一打文书,“希望他能早点回来。”他注意到Ocelot拉长的嘴角,不够了解的人会认为那是个微笑。

“希望如此。”马刺的噪音顺着走廊远去。

Snake本就少眠,嵌在头骨里的弹片更是变本加厉的剥夺了他的休息。闭上眼就能看到纯白繁茂的伯利恒之星,或是他的老基地,仿佛被烙在了眼睑内侧。这时候基地往往已经沉默。Snake知道他应该去看看Kaz,倒不是说那男人需要鲜花卡片或者水果篮子,他只是应该露个脸,这是他欠他的。他们在阿富汗重逢时Kaz挂着熟悉的洋洋自得的假笑,尽管脸色灰败。坠机前歇斯底里的发作早就成了过往云烟——对Snake而言那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。“我们被他们耍的团团转!”戴着墨镜的男人嘶吼着。说到底,这是谁的责任呢?

别问你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,安慰不能抚平疼痛,吗啡才能。

作战靴踏在金属的地板上与墙面共振,Snake只好刻意放轻,放缓脚步。他之前没怎么来过基地的这个区域,远离甲板,远离停机坪和训练场,安静,并且有一面开放朝海的窗户。Ocelot事无巨细均安排的十分妥当。

脚边走廊的夜灯保持适当的间隔,在微弱的橙色暖光里Snake察觉到他目标房间的屋门毫无防备的敞开着。他弯曲膝盖,下意识地摸向枪套。月光不算明亮,但已经足以让舱室一览无余。床上空空如也,拐杖和假肢歪斜的倚靠着床头柜,掀开一半的床单皱皱巴巴。

Snake用完好的手拂过床垫,余温尚存。

以他对副官的了解,Kaz如果不在自己的床上,则八成在别人床上,第二天假装有吹夜风看星星的习惯,为了让多事的长官识趣退场。然而那是70年代的往事,现在的Kaz需要帮手才能体面地穿戴制服……他甩掉脑子里的念头,推开挂输液袋的金属杆在床沿坐了下来。

Snake清楚的听到心跳声在胸腔中回响,速度逐渐加快,现在的Kaz能去哪儿呢?他的制服整齐的叠在枕头边,最上面是折成三角形黄色领巾——某种难解的(Ocelot也分享的)潮流品味。他一定是自愿离开的,带走了他钟爱的那副茶黑色镜片的飞行员墨镜。

“你怎么现在才来?”为他戴好墨镜之前他都在Kaz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?Snake费力的回忆着,脑海里却都是眼眶周围的裂口和瘀伤。即使是Big Boss也很少见到他摘下墨镜,他在室内戴着它们,在夜里、浴室里,甚至是在风暴中驾车也不例外。如何理解一个看不到眼睛的人?Snake清楚的记得MSF的女孩们提起不戴墨镜的副司令时的神情,那双瞳孔颜色很深的蓝眼睛,和即便可以讨异性欢心也不愿放弃墨镜的古怪固执。他几乎要忘记了,Kaz在沙滩上背朝夕阳,对他说的那些傻话,金色燃烧着的余晖勾勒出他的剪影,没有茶色的镜片隔在他们中间。

Snake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睁开眼睛,阳光太难以直视了。

如何了解一个看不见眼睛的人?你只能相信他说给你听的,别无他法。

“Kaz.”Snake摇摇头,自言自语道。

然后他听到了从床下传来的突兀的抽气声,好像浮出水面的第一口呼吸。

“……kaz?”

“Boss.”

Snake先是跪在床边,再趴下身子,床底和地板之间的缝隙足够躺进去,Kaz蜷缩身体,头边是平时用来垫腰的小方枕。他险些不再为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戴着墨镜的事实而感到惊讶了。

“抱歉,我看到你进来了,但——”

“没事。”为了与Kaz面对面,Snake仍然保持着令他的腰椎不太舒服的姿势。

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是说,我确实闭气了可是——”

“Kaz.”Snake像是在够掉在床下的遥控器那样伸手捏了捏Kaz的小臂,离他最接近的部分,“我说过了,这没什么的。”

“好吧,我猜,只是有点尴尬。”

Snake不需要看到Kaz也能想象他一脸的讪笑,那是他的副官被抓包时的专用表情。

“你也可以试试,Snake,冰凉凉的很舒服。”Kaz拍了拍地板。

Snake把身体放的更低,两边手肘支在地上保持平衡。

“兴许你需要一张舒服的床,”他们现有的比行军床高级不了几个档次,勉强是软的,如果Kaz已经开始想念医务室里的雪白病榻,Snake绝不会责怪他。“志向远大点,比如说,来张席梦思如何?”

“不,不是床的问题,实际上,”Kaz好像有点被逗乐了,他向床边探过来,“也可以说是床的问题,舒适让我失眠。”

“我以为病房里的床会更奢侈一点。”

“那几天连我的骨髓里都浸满了止疼药,high的就像挂了富尔顿系统。”谁还管得了在哪儿睡觉这档子事儿呢?他耸耸肩。

“现在可不是充硬汉的好时机。”谁都有权利钻到床底下过夜,但是Kaz刚刚从手术中回复,护士总在他的膝盖上搭毛毯,他右边空空荡荡的袖子松垮的挽了个活结。Snake同样有权利保证他照顾好自己,因为,显然Kaz是不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。

“在你看来我或许是个呆子,但还没呆到那种程度,我需要这个,真的。“

“你需要休息。”

“我在床上睡不着!感觉不对劲,”Kaz抻抻腿,“上星期我还能边挨鞭子边打盹儿,别当我是豌豆公主,我猜我只是习惯了有东西硌着脊梁骨的感觉。“

Snake陷入沉默,他先是把视线投向两臂之间的地板,等他再次抬起头迎上Kaz的视线时,他试图放松肩膀的肌肉,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僵硬。这并不简单,常年的训练允许他对身体的绝大多数肌肉群进行精准的控制,但Kaz话语中的似曾相识却让他分心、动摇。Big Boss在心中咒骂自己的愚钝,他自然不会是唯一一个夜不能寐的人,在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切之后。

Kaz翻到仰躺的姿势,手垫着脑袋,“你睡过榻榻米吗?在地板上就寝可是日本的传统。“他继续道,看上去简直可以用惬意来形容,Kaz向来是个不服输的家伙,哪怕缺肢断腿,哪怕9mm克罗格的枪柄从小靠枕下支出来,他绝不会承认他感到了一丝一毫的威胁。

哪怕令他不安的只是来自过去的幽灵。没人能比Snake更为理解这份感受,Kaz也有他的花丛,他的旧部,和最终吞噬一切的滔天烈焰。那团灼烧陈年旧创,沸腾继而蒸干血液的业火从来不只属于Big Boss一人。

他们也许无法成眠,但他们的火焰还远未燃烧殆尽。

“Kaz.”

“唔?”

“往里面挪点儿。”

Kaz轻轻笑出声来,他的笑声和从前没有多大变化,听上去仍让人感觉像是有根羽毛在心口上搔弄,他老老实实的往墙边蹭过去。

“门就那么留着?”

“我已经受够了密闭空间了。”

Snake爬进去,平行着躺到Kaz的身边,差一点就要把后者挤出床底下。

“抱歉。”Snake用同样低的声音轻轻说道。

“什么?”Kaz转过脸。

“拖了那么久。”

Kaz没有说话,他又把注意力转移的到床底的铁架子上去了。两人肩并肩无言的躺着,Snake不认为他能睡着,今晚和之前的每个夜晚没有不同。

“Snake,”半响后Kaz突然开口,“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变软弱了,我摒住气为了不让你发现我藏在床底下,我失眠不是因为床太软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榻榻米睡起来没有这么难受。”

“有机会我一定试试。”为了不挤到Kaz,Snake维持原位不动,他的右臂紧贴着他的左臂,都是活生生的血肉,温吞吞的热度隔着布料透过来。

“能把收音机递给我吗?别给压坏了。”

虽然就在左手边,Snake依然摸索了片刻,他还没能完全习惯义肢毫无触觉。

Kaz接过推到离头顶不远处,他发现Snake的目光追随着小电器。

“我还在医院的时候Ocelot拿过来的。”Kaz指指收音机,“我和那小子意外的还挺合得来的。”

Snake确实有点意外,“我以为Ocelot不太喜欢交朋友。”

Kaz狡黠的咧嘴,“boss,你应该看得更细点,我和他可不只有喜欢领巾这一个共同点。”

Ocelot也是金发,曾经,Snake心想。

“Ocelot的确不算讨人喜欢,他那些小癖好,”Kaz偏过脑袋,不认同的呲了呲牙,“但这几年我已经认清他是个不可或缺的讨厌鬼这个事实了。”

Snake不可置否,他有所了解的Ocelot是那个在脖子上佩戴子弹的年轻气盛的Adamska,不是这个扣着面具似的谨慎周全的Shalashaska。

“我不信任他,你也不该信任他,但他信任你,就这么简单。”

就和你信任我一样,Snake看着Kaz悠悠地打了个哈欠,竟然感到了零星倦意。

“苏联牛仔喜欢听西方世界的广播剧,孤独的骑兵播出那会儿他一定还在上小学——前提是他上过小学,我没法想象5英寸高的Ocelot乖乖坐在课桌后的场景,谁知道柏林墙那边是怎么运作的,我呢,”Kaz滔滔不绝,“我比较喜欢西部开拓史,Alfred Newman,你听说过他吗?我老家店里总在播英文的曲子,因为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老爸和其他那些过来买烟的士兵,横须贺有无数老外扎堆的酒吧,而那是我听过的最经典的……”

“boss?Snake?”

Big Boss从胸口到肚皮都均匀的起伏着,甚至还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呼噜声,Kaz重新把目光移到床底,Snake无意识地侵占了他的私人空间,肩膀压住了他仅剩的左臂。

年轻点的Kaz肯定早就毫不客气的推翻Snake,以免除酸麻之苦。

他并没有强行把手抽回来。很多年以前Kaz曾经认为得不到的最令人难以忍受,但现在,他的痛苦全部来自失去的那些。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当他躺下,比起已经失去的右手的幻痛,更加强烈的感受到了尚存的肢体。

Kaz感觉着指尖的刺痒,耳边是闷声闷气的呼吸,身侧伴随着高于常人的Snake的体温。他不再抵抗睡魔,放心的闭上眼睛。

今晚,Kaz知道,至少今晚,他的梦中不会有尖叫、电棍、链锯,和烈火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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